古籍翻印,我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? 什么叫“‘字库级’古籍翻印”? 古籍刻本的字库级翻印 字库级古籍翻印的优点 让现代科技为中国传统文化服务 字库影印无需打字,清晰度超影印,原理 古籍字库级翻印优于影印技术详解 当代古籍翻印技术 已有影印,为何还要搞“字库级翻印”?
为什么要用字库翻印古籍?技术性原因很简单,就是要让现代科学技术手段为古老的中国文化服务。不过我认为,在实际作用上,也是让书法为中国文化复兴再发挥作用。现在很多人认为,古籍电子化就能是为了上网、搜索、查询等方便,忘了古籍是中国文字和书法艺术发展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阶段。
中文是大字符集,书法作为一种高级艺术方式,是中文美乃至于中国文化之美的外在表现。现在的人们多已不擅此道。欲展示中国文化之美,只能依靠古籍翻印。但是现在我们依靠的影印却有许多不可克服的问题。
现今书籍的印刷出版,必然都用现代电子印刷技术。若用过时的老技术,虽非绝对不可,但会出现各种困难、问题和阻滞,诸如印刷质量、用纸、招徕排印技工及其培训等。也就是说,印古籍必须使用现代印刷技术才行。
现在古籍翻印(如《中华善本再造》),往往为图省事(免校)而影印。众所周知,影印古籍有诸多种限制:不便增加标点、校勘,不能进行版式等修改,不能修复破损字符(缺陷传承)等等。此外,为保证印刷质量,一般最好选彩印,印次要增,成本上升,且彩印最好用好纸,纸张成本又暴增,终致定价飙升,所以现在翻印的古籍,基本上都没什么市场竞争力。
有印刷经验的人都知道,现在印书,字库排版印刷质量最好——这是不争的事实。不过,如采用通用型字库翻印古籍,没古籍韵味,效果不行。于是有人直接扫描古籍,用其中的字做成字库翻印。不过现有技术做出来的只能是通用型的ttf,虽有了些许原著韵味,可却是活字古籍,古籍雕版都是先写后刻,每页都相当于一幅书法作品(同碑刻)。书法的基本特征是:不同笔画字,高低大小不一。这一特征通用型字库不能表达。历史原因造成印刷汉字的方块状,通用型字库由于只支持横排右行,ttf字库在(em方阵的)高低方向所有字符都是固定的,不可更动(左右方向不限)。显示时,高度超出em方阵部分会即被截掉。对古籍的竖排左行,排版时只是把字符em方阵摞起来。采用这种方法竖排的古籍,字符(或字符的“占地面积”)必然一致,这与古籍的书法状态不符。即便降低要求,认可此法凑合排,也还不行:古籍的书法性质决定了,看上去同一字符,但由于因书法行气要求,针对不同的上下文,即便是同一个字也须有因应变化——这就要求字库中得有同一字的多个不同样(即重复字),这在现行通用型ttf字库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直接实现了。而不能实现这一条,即便用原著做字库印出来的书,样子上貌似原著,实际上与原刻完全不同,就像用假冒伪劣欺骗消费者,不能普及。
为什么要局限于ttf,为何不独创一种可以容纳多重复字的文件格式,专门用在书法性质的中文古籍上?这就说到了现行出版物的市场运作系统。
现在的出版社,鲜有自己排版校对者,多数都将这种“抵挡”工作外包。而社会上的排版公司又都使用质量较高的外国软件InDesign、Illustrator、CorelDRAW等,何也?因为桌面出版系统不仅要排版,后期还涉及出片、晒版等。出片机、晒版机是进口的,不用人家程序,若不兼容就很麻烦。对此我们必须承认西方技术的领先性。况且这些年盗版软件满天飞,既享用了国外的先进技术,又不花钱,何乐而不为?连《方正排版》都少用。无论什么解决方案,都必须达到与现有排版工具相兼容。如果自搞一套,不说开发成本,单就“让社会接受”这一条,就甭想。让人们弃掉现有使用熟练的高级工具,接受全新的初级玩意——似不大可能。
基于兼顾上述各种因素考虑,我发明了与之相关的两个字库制作专利技术(《CN201410745134-中文竖排古籍、书法专用字库制作方法》、《CN201610403423-多重复字字库的制作与使用》),能在与Windows中各种排版系统兼容的前提下,解决汉字古籍竖排书法性质字体(高低不一)以及多重复字共存字库的制作与使用。有制好的宋版书《大学章句(第1页)》的PDF,以及原稿供您示意、对比、参考。众所周知,这本著名的宋版书是刻本,第一页中有多个重复字,样式各异。我已用我的技术将其制作好,如此页可行,其他所有古籍均可照此办理(样本制作得略为粗糙)。
按古籍原样的字库级古籍翻印,可将中文古籍翻印水平提升一个档次。这是自有古籍翻印以来的第一次。其文化意义此不多说。现在人们都看重市场利益,所以下面主要说说经济方面。
中文图书的翻印市场很大。其中古代小说、诗歌等常用书,市场盘子较大。譬如四大名著、唐诗宋词、二十四史等等。字库级翻印,在完整保留原著韵味(字体)的前提下,不仅可将原著中讹错的字纠正过来,还可以增加标点符号,修改古籍一贯的版式,用以适应现代人们的阅读习惯与美感需求。这等于在原有市场的基础上提高了一个等级,无论是对哪个出版社,都具有很大的市场噱头和带来的盈利空间。
或许您会问:技术难度如何?是不是能够较容易地从原著转到用字库来翻印呢?当然,这是一个新技术,大批量地搞,我也没做过,只有样本页。不过,从我制作这一页的时间上来判断的话,一旦工作展开,经过培训的人员操作,应当属于带有一般技术性的熟练工作。其主要难度在于计算机图像处理。熟练使用PhotoShop等图像工具者,胜任做字库也不成问题(从社会上招人或普通高校找人都比较容易,甚至可以通过网络分发工作等急速扩充),而不是像计算机编程那样,需要比较高级的智慧型劳动。
应当承认,字库级古籍翻印,对于保存质量良好的古籍而言,虽也有意义(加校勘、加标点、改版式等),但毕竟原件质量较高,缺少必用动力。字库级翻印最大意义是对那些保存质量不好(虫刻鼠咬、页码残缺),但内容需要复用的古籍翻印,具有巨大优势。对于这种古籍,传统影印几乎没有质量、数量两全的处理良方,而字库级翻印可加以修复后出版。您是搞古籍的,您见过的古籍中也必是高质量的少,低质量的多。字库级翻印对于处理这种古籍最好。
中国历史上的古籍翻印超多,如后代对前代古籍的影刻等。古籍翻印不像古籍保藏,要“修旧如旧”。现在我们依托现代电子技术,可以做到源于古人,高于古人。怎样“高”?就是通过对原有古籍中字体的重新提炼,令其从古籍的图像中走出来,走进现代数字化时代。这恐怕是我们这一代人早晚都要做的。
汉字在书写阶段时,其书写性是推动汉字发展的根本动力。现今,汉字的书写性消失出社会主流生活,那么今后推动汉字前进的是什么?任何一项事物的进步,都来源于其实用性的改进,当汉字失却了书写性而专注于美术字的设计性之后,推动汉字进步的应当是印刷的适读性。而印刷的适读性从何而来?当代美术性设计与进步是一个方向,而曾经产生过的各种字体演变而来也是一个方向。
字库级翻印古籍,兼具影印的真实和排印的可编辑性,能够使这些古代著作既能够“原汁原味”地再现世间,又能够为普通读者服务。做到既能够“原汁原味”,又能够价廉物美。在同一造价的基础上,原来只能做一般出版物,现在完全能将其精美程度提升到礼品级。
影印古籍有三个优势。一,影印出版的效率比排印高(但高效的同时是高价)。其二,影印古籍在准确反映原书文献内容的同时,还可以逼真地再现原书的外貌(但也包括缺损讹错之处)。其三,影印古籍可以避免排印古籍在整理与排版两个环节中出现的差错(但免校的同时也免改(不易改,没法改))。
我们应当承认影印的优势和优点,但是也应当看到排印的优势和优点。不可否认的是,过往的这些年翻印的古籍中重影印而轻排印。理由自不必多说,根本一条就是排印缺少古籍味道。作为纯内容阅读还可以,但是作为内容和艺术性兼顾的阅读则不行。如果能够做到原字原味地排印,近千年的书籍印刷史恐怕就要重写了。说穿了,其实校仇校勘的那点事并不成为问题,只是在艺术上做不到,退而挑到了这些毛病而已。
这件事其实也挺好理解。譬如影印一批,5000本,不够用,或市场有需要,但是价格高,于是排印5000本,但排印人们不大认,所以字库级翻印5000本。各有各的需要,也不可能一次性全解决,一次性印太多,压库,资金回笼不利,总得一次次慢慢来,所以谁都有机会,只要你有特点,就能把住一方市场。
还有就是古籍字库级翻印的版权问题。孤本古籍,做成字库级翻印的著作,具有版权,因为字库的制作付出了劳动,不是添油加醋的劳动,是转为数字化的必须。